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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鲟已灭绝,还要逼死丹顶鹤?

秦鉴君 秦鉴 2020-02-16


2020年第一周,传来一个令人心痛的消息:“中国最大淡水鱼”长江白鲟宣告灭绝。


这是继白暨豚和长江鲥被宣布功能性灭绝后,又一个坏消息。


 “功能性灭绝”是指生存环境破坏,数量稀少,丧失了维持繁殖的能力,也即还有活体发现的可能。


 “灭绝”意味着活体在野外彻底消失。


这意味着,这种曾有7米之长记录的鱼中之王,几乎不可能再出现在我们眼中。


此时借用网友一句话,很能形容我心情:从未遇见,听闻已是永别。



白鲟有多么珍贵?数据来说明。


一是它体型之大,体长2-3米,是“长江鱼王”中华鲟体长5倍有余,傲立世界十大巨型淡水鱼之列,其曾发现的7.5米的个体,可竞夺世界淡水鱼之冠。


二在于其古老,最早出现于白垩纪,与中华鲟同列“活化石”。


第三,是它性烈,无法人工饲养。


从这个意义上说,野生白鲟灭绝,我们已无力回天。


白鲟是一种主食肉类的猛鱼。


网上流传着一张生动照片。一条白鲟大张“血盆大口”,其夸张神态不逊于动漫里怪鱼的艺术加工。



2002年12月时,我国昆山一中华鲟养殖基地,曾救助一条误捕的白鲟。其体长3.3米,年龄15-20岁左右。伤口恢复中,也是胃口大好。3天就吃了8条鱼。


遗憾的是,尽管有国家级专家赶到“会诊抢救”,这条烈鱼后来出现呼吸缓慢症状,当人们为之紧急输氧5小时后,忽然用头猛撞水池边沿,半小时后死亡。


专家给出解释是:心力衰竭而亡。



目前,我们对白鲟研究还远远不足。从无人工养殖经验,即使发现一次,已属万分幸运,没有卵、精子或可培养的活细胞、冷冻组织,即使将来科学进步,恐怕也难以“复生”。



白鲟的灭绝,教训很惨重。


因为在上世纪70年代,它还不是什么珍稀鱼类。


当时每年捕捞量有5吨左右,有渔民说,“(鲟)鱼肉用板车拖到街上去卖,像卖豆腐一样,要多少切多少,也不用称。


但因它味美刺少,这条熬过了恐龙的凶猛鱼类,逐渐沦为人们餐桌上的佳肴。


后来,随着葛洲坝的建设,人类商业活动加剧,白鲟数量也开始急剧下滑。


白鲟与中华鲟一样,属于回溯产卵的鱼类,即它们在近海生长,成熟后又回到江河上游繁殖。当回家之路阻塞,忍饥挨饿排除万难,躲过头顶穿梭的航船后找到一处产卵地,却发现变成施工的工地,这种无法像人类一样“变通”的古老生物,其生息的尴尬与无奈也就可以想见了。


人类的发展和环境保护,往往存在着尖锐矛盾。


科技日报曾报道,因人类活动强烈干扰,近代物种灭绝速度,比自然速度加快了1000倍,比形成速度则加快了100万倍。


或许,在“发展”这种不可抗力前,那些动物的消失,只能令人们惋惜和无奈。


但有一些动物的灭绝,当人类克制不必要的欲望,却是可以避免的。


比如,旅行鸽因为肉美而被捕杀灭绝;袋狼因捕食羊而被猎杀灭绝;亚欧水貂则因为皮毛珍贵,而被抓捕殆尽。


我们说,如果当时的人们不那么无知贪婪就好了。可今天的人们,进步有多少呢?



就在这一天,我们还看到一条令人尴尬的新闻。


人民日报披露:近日,扎龙国际级自然保护区内,一只丹顶鹤冰面滑倒,十分尴尬。在游客围观下,丹顶鹤淡定站起,用嘴巴梳理羽毛。网友赞叹:像仙女一样。



媒体是当作趣事,甚至自然保护区的“成绩”来传播的。


却很快有人发现:丹顶鹤是候鸟,冬天不应该去其他地方越冬吗?怎么还在保护区溜冰?


这边欢喜着成绩和荣耀,一不留神翻车了。


面对四面愤怒如潮的质疑,工作人员赶忙回应:野生的十月已南迁,留在保护区的是人工繁育的,是为扩大丹顶鹤种群。


但马上就又出现三个疑点。


第一,作为自然保护区,为何商业气息如此浓郁?


什么是自然保护区,有官方解释:



它不是动物园,也不是马戏团。


但在扎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至少早在2012年,它就开始做“商业表演”了,各地驴友闻讯而来,在此采风拍鸟。



平时,它们是这样“圈养”起来的。



它们是鹤啊,鹤立鸡群、兀立如仙的鹤。这样圈养和养鸡养鸭有何区别,何谓“野化训练”?


大多时候,人们只能面对这黯淡的眼神。



而在中国摄影在线网站上,摄影师王树青愤然写下了这样的感慨:



平日里,这些鹤难得自由,就是这样为摄友服务、“表演”。



第二,这些鹤都是自然养殖吗?


2016年,一篇题为《日益增长的圈养种群侵蚀中国野生丹顶鹤》的研究论文,调查统计发现,截至2013年,国内16个保护区和83家动物园,共饲养了1520只丹顶鹤(保护区603只,动物园917只)。


其中,仅扎龙和盐城保护区为代表的五个保护区就饲养了518只。


而在1999年,国内圈养丹顶鹤数量为555只。14年间,增加到2.73倍。


报告分析了圈养种群的繁殖率和死亡率后发现,这种增长并不自然。


据估算,14年间,至少要从野外补充244只,即每年10-20只的增速,才能维持这样的增长。



前述的王树友老师也发现了这一点。在保护区,他询问这些鹤从哪而来,有人这样回答:



这难道不是变相的捕猎?


希请官方,不要总是为了辟谣而辟谣。王树友信息不是最新发的,为什么等舆论出现才要求各方“收回信息”。回应公众能否用具体数据,而不是我说我清白?


第三,它们的野化、回归野外种群工作做的怎样?


这方面查不到充分资料。


2019年,新华社的一篇报道这样介绍:



也就是说,自1979年扎龙自然区成立后,共野化放归300余只。但累计成功迁徙检测数据仅15条。是其余的野化放归都未做检测,还是它们失踪了,死亡了,这个数据很模糊。而成立30年来,可以明确说明的,仅举两个例子,一个是2012年L002丹顶鹤,一个是2017年L077丹顶鹤。


不觉得,这样的“光辉成绩”,有些不够充分么?


与此相关,丹顶鹤的野外种群却日益减少。随着盗猎、投弹、农药毒杀和湿地减少,仅从其过冬地盐城的统计数据看:


2007年为654只,2008年为601只,2009年为502只,2010仅有477只。后来,盐城打造仙鹤神鹿之都,数据便多年未再查到。直到前不久出来这样一则报道:



当然,这只是抵达盐城的第一批丹顶鹤,但后面还有多少?


但愿能令我们安慰吧。



从新疆卡拉马里山自然保护区,蒙古野驴不明死亡;到多地动物园老虎饿成皮包骨;再到荆州未经环保的政府工程,引发36尾中华鲟集体死亡,再到昔日为我们所赞美的仙鹤……最令人担忧的,是在动物保护区之外,危险重重;到了动物保护的雷池之内,伤害仍然难以杜绝。


过去人常说:没有买卖,就没有伤害。


实则是,没有利益,就没有伤害。


就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,我还看到这样的声音:



多少人鼓呼这样的逻辑:只要你活着,哪怕抓捕野生、商业表演,圈养如鸡鸭猪羊也无所谓。


如当年盐城保护区缩水38%时,就有越来越多人力挺开发:用几百万亩土地养几百只鸟(丹顶鹤),值吗?


令人齿冷的是,这正是当年23岁女孩徐秀娟倒下的地方啊。


1987年,她为寻找一只走失的天鹅牺牲在复堆河。


后来,有一首歌广为流传《一个真实的故事》。


歌手朱哲琴一遍遍咏叹:还有一群丹顶鹤,轻轻地飞过……


可今天,丹顶鹤只能笼中望天了。


如若徐秀娟泉下有知,看到这一切,她会是怎样的痛心?


在利益面前,太多人已经遗忘:每种动物之所以珍贵,正在于其千万年来所进化出的习性,从而交织出这地球斑斓的色彩。


他们不在意,野外捕杀着猛兽,却在动物园笑看它们乖如猫狗。


是的,它们还幸存着。


可被叭儿狗吓得连连后退的大猫,还是老虎吗?


只等着人丢食,连翅膀都懒得张的呆鸟,那还是鹰吗?


就如这在冰上滑倒,连迁徙过冬的习性都懵懂不知的鹤和大雁们, 还能传递“候鸟”的名号吗?等到野外同类消失殆尽,它们连最后学习成为虎,鹰,鹤的机会都没了。它们只能永久地沦为不同个头的家畜家禽。


难道我们的子孙,终只能在一个个笼和水缸中,辨识那些本该翱翔驰骋于天地大洋的各类物种?


那样的“幸存”,与灭绝又有何异?


而其中不能人工养殖的诸如白鲟,便只能如随手可弃的淘汰品,死了,便死了,永久的消失?


近200年前,社会学家斯宾塞说过这样的话:“人类在对待低级动物和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问题上,总是存在着相似之处。


我觉得,这句话比“保护动物就是保护我们自己”,更具深意。


在对待野生动物时,因为它无法言语与反抗,人类遮掩在礼仪背后的欲望,都会肆无忌惮的释放。


此刻,才是最考验文明的时刻。


白鲟,不是最后一个。


但希望,下一个来的晚一些。



作者:酌月

编辑:Tomoto  审核:Linn

图片来源:网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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